2015. 6. 16.

母親的存摺


“孩子, 快點寄錢回來, 媽媽需要一件冬衣了; 孩子, 把錢寄回來吧, 爸爸需要一個電視機。” 這是一位母親的嘮叨和催促, 不到20歲的兒子, 遠在東京闖蕩, 苦苦維生。

幾乎每個月末, 母親就要打來電話, 讓他趕快寄錢回家。 說家裡快斷糧了。 媽, 您怎麼這麼急啊。 在電話裡, 他有些煩躁了。 對母親也開始躲避起來。 她暗暗埋怨母親心狠, 不知道兒子謀生的艱難。 有一年, 母親的生日到了, 父親要他回家, 他沒有回去, 他怕面對母親的目光。

她他出生在日本一個做弓箭的傳統手藝人家庭, 二戰結束後, 他和家人改作油漆匠, 經常和父親一起去給人刷油漆, 身上總是沾滿污跡。 童年的生活, 辛酸而壓抑。 有一年新年夜, 姐姐興冲冲地買回一個蛋糕回家慶祝, 卻被父親一腳踩碎了, 還大罵, 過啥新年啊。

他和父親徹底決裂了, 生活在這樣的一個家庭, 他感到自卑和痛苦無涯。 他一個人去了東京闖蕩, 先後做過洗碗工, 出租車司機, 拳擊手, 脫衣舞秀場服務生, 電梯工等最底層的營生。 在那個光怪陸離的城市, 他學會了酗酒, 粗俗和尖酸刻薄的生活, 他還裹著放蕩不羈, 聲色犬馬的日子。 一點不多的收入, 早被他花的精光。 他這樣的生活, 傳到了母親那裡, 母親揪心了。 她問兒子, 我生養了你, 你也該盡孝了吧。 母親說, 必須按月給他寄錢, 家裡的日子過不下去了。

他只好遵守對母親的承諾, 把一部分錢寄回家。 偶爾郵寄得晚了些, 母親便會打電話絮絮叨叨, 甚至破口大罵。 在心裡, 她對母親也有了怨恨。 她很, 出生在那麼貧窮的家庭。

23歲那年的春天, 父親突然打來電話說, 你母親去世了。 他心裡一怔, 眼淚流了下來, 同時也在心裡喘了一口氣。 也好, 從此以後, 再沒人催促他寄錢回家了。 他不想回家給母親弔喪。 還是一位朋友勸告他回家, 去看他母親最後一眼。

在母親的靈堂, 父親塞給他兩件母親的遺物, 一封信和一個存摺。 母親在信上這樣說:“兒啊, 媽就知道, 你是一個生性放蕩, 不知道怎麼安排生活的人, 媽擔心你今後連飯也吃不上, 媽把你寄回來的錢, 加上媽自己的繼續, 全給你留在這個存摺上了, 一共是1000萬日元。” 他一頭跪在母親遺像前, 號嚎大哭起來“媽媽…”

1997年, 他導演的電影《花火》獲得威尼斯影展金獅獎及蒙特利爾影展最佳導演獎。 2007年, 威尼斯電影節頒發給他“導演萬歲獎”。 她是該獎項的第一個領受者。 在那次頒獎會上, 他拿出了母親當年留下的存摺, 說, 30多年了, 他一直沒有用過存摺上的一分錢, 因為這是母親給他留下的生存之道。 在他事業陷入絕境, 迎來曙光, 風光無限時, 母親的存摺, 是他永不枯竭的源泉, 因為母愛的源源流淌, 才讓他在藝術生涯中, 成就了自己。 全場落淚哽咽, 為一位平凡而偉大的母親積蓄的愛心。

這人就是日本的畫家, 電影導演, 演員, 電視節目主持人, 相聲演員, 大學教授北野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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